小岛上一个人的医院
嵊泗女医生钟杏菊坚守小岛35年，被誉为“海岛石艾草”
石艾草，学名石莼，是一种生长在海边岩石上的普通小草，无论狂风巨浪，石艾草都能扎根岩缝，四季常青。石艾草还有一定的药用功能，为很多渔民除掉病痛。
在嵊泗县嵊山镇壁下岛的乡亲们看来，钟杏菊就像一棵石艾草。作为一名乡村医生，她在小岛上一呆就是35年，为无数乡亲医治了病痛，成了小岛上的“生命守护神”。岛上人口从1000多人减少到200人，而钟医生依然坚守在岛上。
钟杏菊先后被授予“嵊泗县优秀共产党员”、“舟山市卫生系统十佳医德标兵”、“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”等许多荣誉称号。不久前，她又被评为“感动浙江卫生十大人物”。
小岛在那很远的地方
在一般的地图上，很难找到壁下岛这个地方，因它太远，也太小。很多人看来，嵊泗县城已够远了，而壁下岛从县城出发，还要乘3小时船。去小岛的船，每天只有一班，遇到风浪大时，十天半个月不能通航。
9月10日，记者坐上去壁下岛的船。海水很蓝，周围点缀着很多小岛。经3小时航行，记者来到壁下岛。这是一个很小的岛，远远看去，像飘在海上的一片树叶。整个岛只有1.2平方公里，从岛的这头到那头，走路最多只要半小时。
小岛很美，到处绿绿的，长满了各种树和草，空气中透着树叶夹杂海水的味道。放眼望去，海岸礁壁上、路边石坎上，满是一簇一簇石艾草。
岛上只有一家小店，没饭店。离岛不远的嵊山镇卫生院院长徐刚曾感慨道：“嵊山岛住行已属艰苦，壁下岛更是非一般的艰苦。前几年，我来到壁下，想买7瓶绿茶，但搬空小店，也只有6瓶。和渔船约定的返回时间是下午3点，12点多办完事，坐在地势较高的壁下卫生站向下望，半天看不到一个人。一眼望去，只有蓝蓝的海，蓝蓝的天，安静到让人心发慌。”
对于在都市里生活惯的人来说，来壁下岛玩个一两天，是一种特别的享受，然而，对于在这里工作了35年的钟杏菊而言，则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坚持。
饭吃了一半就赶去看病
一年365天，除了去县城进药，钟杏菊至少有350天都在岛上。来到壁下岛正是中午，记者问一乡亲，是否认识钟杏菊。
“钟医生啊，壁下每个人都跟她很熟。”这位乡亲带着记者去了卫生院。乡亲姓方，50多岁。她说，她十多岁时，钟医生就在岛上为乡亲们看病。35年过去，岛上人口从1000多减少到200人，而钟医生依然守在岛上。
“有一次，婆婆深夜两点多发高烧，我忙给钟医生打电话。不到五分钟，钟医生就赶到了，她是跑着步过来的。第二天，婆婆的烧就退了下来。”方大妈说，“在壁下岛，缺了谁都行，唯独不能缺了钟医生。”
方大妈边说话边领着记者，来到壁下岛渔村社区卫生服务站。渔民们管这里叫医院。记者来到时，钟杏菊的桌上放着半碗饭，饭还有些温热。
“桌上的药箱不在，钟医生肯定是吃了一半饭，被一位乡亲叫去看病了，”方大妈说，对钟医生来说，每时每刻都处于机动待命状态。
这里只有钟杏菊一个医生。钟医生的电话，也成为岛上公开的120，每个乡的人，都能把她的号码熟练地背出来。
卫生站位于小岛最高处，有8个房间，其中一个是门诊室，一个是药房，其他全是病房。每个病房不到20平米，有一两张病床。
“钟医生看病，收费很少，连按规定可收的出诊费也从来不收。如果旁边的大盘岛有重症病人，又没船来接，钟医生就让丈夫驾着小机船送她，出诊费分文不收，还要贴上自家船柴油费和丈夫的劳力。”方大妈说。
原本可留在县城工作
半个小时后，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走进了卫生服务站。她，就是钟医生。
“我只是个普通乡村医生。”钟杏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刚才有个渔民的脚，被船上的钩子抓伤，我赶过去为他处理了伤口。”说着，钟杏菊拿起半碗饭，就着咸鱼吃起来。
钟杏菊说，岛上人虽越来越少，但由于壁下岛和周围两三个有人居住的小岛只有她一个医生，她压力也挺大的，晚上不敢睡得太沉。现在岛上老年人多，有时晚上会突发高血压、心脏病什么的，都由她去抢救。
钟杏菊的老家，在壁下岛边上的大盘岛上。1976年，22岁的她从舟山卫校毕业，放弃在嵊泗县医院工作的机会，来到壁下卫生院。2004年，壁下乡撤并后变成了壁下社区。随着两位女医生的离去，壁下只剩钟杏菊一个医生。2008年12月，钟杏菊退休了，但她依然没走。次年1月，她被返聘为壁下卫生站驻岛医生至今。
“其实她的编制，早就调到嵊泗县妇保所，如果提出调动申请，局里肯定要照顾，她却仍坚持在壁下工作。作为公办医生，在如此偏远孤岛里坚守这么多年，恐怕浙江省都找不出第二个。”嵊泗县卫生局一位负责人说。
为了乡亲们一次次留岛
“为什么不想回县城？况且你现在已退休了。”记者问钟杏菊。
“我也想过离开，但这里就一个医生，一旦离开，他们怎么办？”钟杏菊显得很平静，她说，做的只是份内的工作，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有一年，女儿结婚，女婿是吉林人，他们给她买了去吉林的机票，很多乡亲都来祝贺，但不经意间一些乡亲也流露出她走后，万一生个病怎么办的忧虑。
看到乡亲们隐藏着的忧虑的眼神，她硬是叫女儿把机票给退了。女儿女婿好几次劝她去宁波生活，都被她谢绝。而每一次去县城进药，钟杏菊也都是来去匆匆，不愿耽误一点时间。
现在年龄越来越大，身体也不如以前，钟医生最大的心愿，就是能有个同事，和她一起工作，以后接她的班。
嵊泗县卫生局长俞海亮说，小岛交通不便、生活条件艰苦，大中专医科毕业生不肯来嵊泗，即使来了，逃走的也较多。“嵊泗卫生系统，这几年来了20多人，逃了近20人。”
看来，钟杏菊一个人的医院，还将办下去。(通讯员 郭振民 李杰 本报记者 王晨辉/文 通讯员 黄朝波/摄)
